半瓶星光

【十四爺指婚番外篇】

    那日我到額娘的宮裡請安，額娘告訴我，皇阿瑪已將若曦指給了我。聽到的那一刻，我開心到將手中的杯子打翻，額娘被我嚇了一跳，雖帶著探究卻只是無奈笑著用手絹幫我仔細擦拭乾淨，我急著想去找若曦，匆匆的跟額娘告退，就朝若曦的住所疾步而去。

    待走到她院外的遊廊後，我卻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跟她說些甚麼才好。遠遠的，我看到她院外的樹下立著一個人，那是四哥，陰暗沉鬱盯著門口看，沒多久就轉身而去。看到四哥，我滿腔的歡欣就像泡沫一樣瞬間消失，心中不知為什麼一絲絲苦澀糾纏著。在長廊上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去看看她再說。

    看著她櫃子整理出來的東西，我也不禁笑了。這些年送給她的小玩意兒竟然這麼多…！看著她，我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當房裡只剩下我跟她，雖然猶豫我還是開口問了，答案一如我的預想！對於指婚，她只是無可奈何的接受，對於我的想法，只是想圖個清靜的天地。我心中泛著自己也不懂的酸楚，只允諾會一如往昔的待她就匆匆離去。

    自那日從她那裡離開之後，我的心情一直在開心跟鬱悶之間擺盪。我不懂自己在鬱悶什麼，我說過要當她跟十三哥一樣的知己不是嗎？難道我還想要更多什麼！我不停的自問著…

    這種陰晴不定的心情，連額娘都似乎都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晚待在完顏如玉的房中，躺在軟榻上正出神…。"…爺.. " 如玉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臉帶憂慮，猶豫踟躕卻像是鼓足了勇氣的開口道："爺….您真的清楚自己對若曦姑娘的心意嗎？"聽到這句問話，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看著我輕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您對若曦姑娘只是單純的視為知己，那想想看十三爺，是否會像您一樣，事事上心，會讓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樣樣的牽扯著自己…。"她看了我一眼垂下雙眸。半響，輕顫的說道："…爺.. 說是知己…這是欺人…還是自欺呢？…。" 我眉頭緊蹙的看著如玉，嘴中喃喃複誦："…. 欺人…自欺…?"

     如玉眼裡閃著一絲酸楚無奈："以前您不敢要或是根本沒想過。又或許是您過於低估自己的心，藏的深到連自已都騙了過去…！…但現今…，她已經要成為您的福晉，您是真想一直以知己朋友待她嗎！如果只是這樣，又怎會為了她情願或不情願的問題而傷懷。…您不想為自己爭一爭嗎?…畢竟您也從未表露過心跡，又怎知她不會接受呢？"如玉話落，我瞥見她的眼眶泛著一層水霧，我躺回榻上，悶悶的閉起了眼睛。

    打從我跟若曦認識開始，如玉就知道了若曦，而我也從不避諱告訴她關於若曦的事情。她是個稱職的嫡福晉，從容大度，溫柔婉約，把府中打理的有條不紊，是個受我尊重，也是我能說心裡話的人。

    於我來說，女人就是用來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如果像舒舒覺羅芳月那種漂亮嬌橫可以為生活帶來不同樂趣的也不錯，像如玉這樣能說上話的當然更好。府裡的妻妾都是我的責任，我對她們一向也很關照，但似乎也就僅止於此了。難怪若曦說我娶了這麼多福晉，卻也不理解男女之情…。

    那天聽完如玉跟我說的話後，我苦思了好幾宿。沒錯！第一眼看到她，的確眼睛一亮，我喜歡跟她說話，她常常會出現在我的腦海，我認為是自己沒遇過這樣的女孩才會如此在意，我想慢慢的靠近她再說。

    但是後來八哥卻告訴我他喜歡若曦，如果是八哥，我願意退讓，也自認心思還收得回來。 我當了八哥跟若曦的信使，偶爾我會希望她的開心跟若有所思是因為我，但也只是想想，只要她嫁給了八哥，我還是常可以看到她的。

    直到她跟八哥的事化為泡影，我還是一如以往的去看她、關照她，雖也曾冒出想替代八哥的念頭，但我沒那個信心她會接受我。

    不知道她跟四哥是從哪時候開始的，我雖然很震驚生氣卻無法不理睬她。後來我想，能跟她成為像十三哥一樣的知己就足夠了。這樣我就能一直在她身邊，光明正大且毫無顧忌的照顧著她，不用擔心連朋友都當不成。

    如玉的一番話戳破了我心中那層燈籠紙，忽然整個人豁然開朗了! 只不過現在最麻煩的是看到若曦，竟會莫名的尷尬，索性避著她就好。

    自從指婚的聖旨下了之後，九哥跟十哥時不時就拿若曦來打趣我，有時還故意說些甚麼我滿面春風之類的話，看我發窘! 我有明顯表現出什麼了嗎!..這些都是個什麼兄弟!只會故意尋我開心找樂子!  還是額娘最好了！我想找些首飾跟一些好東西送給若曦當結婚的禮物，每次去找額娘，她總是不厭其煩的給我意見，幫我掌著眼。

    左盼右盼，終於盼到了這一天。娶了幾次福晉，這種緊張期盼的心情卻是頭一遭! 整天聽著別人跟我道賀恭喜也不嫌煩，嘴角止不住的一直揚著，也故意去忽略人群中四哥那張陰鬱的臉…。

    看到她步下花轎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心跳加快。 

    挑起了喜帕，我貪戀的看著她的臉，細白的肌膚、長長的睫毛低垂、挺秀的鼻樑、臉上飛著淡淡的紅霞、小巧飽滿的嘴唇紅艷欲滴。她抬頭看向我，眼裡透出我從未見過的光亮跟嬌態，在朦朧的燭光中，我以為這一切只是夢境。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這樣才能強忍著擁住她的衝動，我不想嚇到她，我想給她一點時間，等她心甘情願的接受我。

    她沐浴更衣後走了出來，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挽起，帶著一絲慵懶嬌媚，只著了輕薄的中衣，身體的曲線若隱若現，我甚至不敢正眼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只得匆匆說完一席冠冕堂皇的話，趕緊閉上了眼睛裝睡。其實我一直沒睡著，她就在這個房裡，那麼近卻又似乎那麼遠。不知道她睡得好嗎？直到天邊已經透著魚肚白，我才沉沉睡去。